很多師兄姊都跟我說，可以打禪十是很難得的因緣福報，我也是這麼覺得。總算來到洛杉磯道場，我告訴自己盡量「放下萬緣」，這十天就安心地打禪十。但做起來哪有那麼容易？一坐上蒲團，滿身心的疲憊感迎面而來。前一兩天昏沈得眼皮都提不起來，更不用說提方法了。後來剛清醒一點就感到極度的腿痛，痛到對自己來禪十的決定產生懷疑。

聖嚴師父早早就清楚了解我每一天的身心狀態和起心動念。師父在1995年初階禪七的開示就告訴我們要「放鬆身心」；「禪修就是體驗，包括所謂好的和不好的感受體驗，所以過程即結果」；「只顧耕耘，不問收穫」。他也把基本的方法清楚說明，還告訴我們怎樣對治打坐中出現的各種狀況，以便能更好地運用方法。幾天後，當大家的身心調整得好一些了，他又告訴我們，方法沒有好壞，要把一種方法用到底，用「觀、照、提」的方式讓自己可以不斷地回到方法上。師父舉例說，用方法收心、攝心就好像用扇子接羽毛，需要極大的耐心，也要給自己信心。同時師父也為我們講禪修後面蘊含的佛法，講「無常」，「苦」，「空」，「無我」，教我們要慚愧，懺悔，感恩，和無相的禮拜。二十七年後隔著螢幕還能感受到師父如此強大、廣闊而持久的慈悲和智慧，讓我有言語無法形容的感動和歎服。我想這應該就是佛法的力量，和三寶的加被。

另外，感受也深的一點是這十天裡被法師們和護持的眾義工菩薩照顧得太好了，尤其想感恩常襄法師教大家拉筋。我筋骨很硬，一開始有點排斥，只覺得打坐是為了練心，怎麼重點放在練腿上了呢？後來發現，當心的力量不足，或心很散亂的時候，身體的不適會干擾我用方法。拉完筋後身體坐得安穩了，運用方法時自然比較順暢，不容易被外境或身心狀況干擾，這時心才會開始集中。所以現在我也想開始在家做做拉筋了。

總結起來，這十天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體驗。不過，不管上一支香或上一刻是什麼狀況，我會經常提醒自己，當下就是新的開始。所以每一天能踏踏實實地坐下來，踏踏實實地走路，乃至吃飯、刷牙、出坡、睡覺，這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體驗。疫情這幾年來，周圍的人事變化很多很快，加大了我們對無常的體驗。也正是這幾年讓我特別感恩遇到佛法，深信三寶，能夠觀照到自己身心的反應，並因此而有所成長。只是日日在各種紛雜的外境裡流轉，會不自覺地攀緣，方法就用得越來越不得力。透過這十天的練習，我好像又加滿了油，對日常的練習重拾信心。「只顧耕耘，不問收穫」，「觀、照、提」，無論是在禪坐中，或是日常活動的修行時，我都會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不要忘記，至少堅持到下一次禪七或禪十再去「加油」。

◎文：Haini Liao 20230124
◎圖:法鼓山舊金山道場 20230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