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的四個觀點(3)
清清楚楚照見一切
在禪的境界中,一切事物都在,只是沒有鏡子;
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照見,既沒有內或外,也沒有存在或不存在、有或沒有的概念。
◎文/聖嚴師父•中譯/法鼓山國際編譯組
▲我們的心會波動,是由於個人的知識和經驗;因為有知識和經驗,所以我們不停地下判斷,如同波動的水無法清楚地反照。(許朝益 攝) |
你可能會有一個疑問:如果我們必須放下個人經驗,回到出生前的狀態,這是不是說新生嬰兒最接近禪的境界呢?不是的,新生嬰兒並不知道什麼是禪,因為他的心識還沒有開發,也無法控制心的作用。唯有當你能掌控心的作用時,才能夠放下知識和推理,禪的體驗就可能現前。
波動的心 看不見真實
如果把一個人打昏,讓他進入無意識的狀態,這是不是禪?這是胡說。如果對於過去或未來毫無所知,心是一片空白,那是禪嗎?像這樣空白的心是非常疲憊的,也不是禪。只有非常清明、覺照的心才可能體驗到禪。
我可以用一個比喻來描述禪的經驗。想像著有一個水面和一面鏡子,水面在即使是最輕微的碰觸下也會產生波動,而鏡子卻是完全不動的。鏡子雖然會被灰塵蒙蔽,但只要除去灰塵,就能清楚地反照;如果水被攪動,就無法反映形像,映現出的也只是扭曲的影像。水的波動就如同心的波動,我們的心會波動,是由於受到了個人的知識和經驗的影響;因為有了知識和經驗,所以我們不停地下判斷,就如同波動的水無法清楚地反照;一個波動的心也無法看得清楚─—無論看見或自以為看見的,都不是真實的。
真正的佛法 無法被描述
例如現場大約有五十名聽眾,你們每個人有不同的背景、不同的經驗,以及不同的教育程度。由於這些差異,每個人都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解讀這場演講,因此聽到的也就不太一樣。所以這或許是一場演講,也可能是五十場不同的演講。這就不是禪!如果是禪,那麼當一個人在講的時候,就好像是只有一個人在聽。如果真是那樣,那我就沒有在這兒說的必要了;因為在我講之前,你們已經知道我要說些什麼了。
我們還可以一則早期禪宗的故事來說明。有一次,皇帝請了一位禪師說法,為了準備這場勝會,還特別請工匠建了一個華麗的講臺。說法的時間到了,禪師登上講臺,然後坐下,隨即就離開了。皇帝感到很訝異,禪師卻說:「我已經把我要說的全部講完了。」
不可言喻的才是最高的佛法,任何可以被說明或描述的,都不是真正的佛法。關於這一點,禪師們已經說了很多很多年。
用鏡子比喻 再丟掉鏡子
當我們談到水和鏡面上的影像時,我們注意到,一面完全乾淨的鏡子要比一個穩定不動的水面反映得更清楚。然而六祖並不贊成鏡子的比喻,他指出如果還有鏡子,那就是還有一個心,就不是禪了。雖然如此,我們還是借用鏡子來說明,之後再把這面鏡子丟掉。
鏡子所反映的只是鏡子之外的東西,如果一個人到達了像鏡子一樣的境界,那他也只是反映自身以外的東西。對這樣的人來說,因為沒有將自我涉入,所以他所看見和感受到的,都只是存在的現象;一旦沒有了自我,就不會有分別或喜歡不喜歡的感受。
但這還不是最究竟。如果除了對環境的覺知以外,好像什麼都沒有,也沒有明顯的自我,但還有一個能覺知環境的自我。這種情形,已經是在統一心的狀態,這種狀態也被稱為「一心」。但它仍然不是禪;如果是「禪」,一定是「無心」。
一面不加揀擇、如實映現的鏡子,還是與真正的禪不同。在禪的境界中,一切事物都在,只是鏡子不在;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照見,無內亦無外,也沒有存在或不存在、有或沒有的概念。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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