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悟法師的鼓勵邀約下，終於決定參加這次的默照禪七。已修習話頭五年的我，當時還請教法師一個問題，「當方法用不上時，可否在默照禪七裡用參話頭？」法師巧妙地回答：「那就不是打默照了。」讓我明白必須以全然開放的胸懷，接受嶄新方法的學習，其實何止是學習新事務必須具備這樣的態度，在無常觀裡，每個當下即是全新的開始，時時清楚智慧觀照，刻刻放捨諸相以對。

主七老師Zarko Andricevic遠從克羅埃西亞而來，具有深邃的禪修體驗和豐富的指導經驗，由他所詮釋的默照，竟然極為簡單而淺顯易懂。「照」是以無我的態度，不動思惟、不做分析、不去比較，只是單純而清楚地知道全身坐在那兒；「默」則是對所有身、受、心、法的任何現象，不必回應、不受影響、不被干擾，就是寂滅。這樣簡單卻有力的運用說明，特別強調「照」是遠離思惟的無我慧觀，「默」是寂滅不動，直接以佛法的核心「三法印」切入修行，聽在心裡如獲至寶，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簡單的呢！不必操煩任何事情，整個禪期裡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放鬆身心清楚覺知全身坐在那兒，因為除了只管打坐外，不必理會回應任何事，無事可做真是太好了！

然而，看似簡單的方法，馬上被複雜的心思和緊繃的身體，綑綁束縛的喘不過氣來，打過數次禪七的我，體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在寒冷的天候裡發熱冒汗，原因就出在我錯用方法「回應」了疼痛，所以嚐到了劇烈疼痛的苦果；Zarko老師告訴我疼痛可以是敵人，也可以是良師益友，端在一念間。在覺照全身打坐的同時，要去體會疼痛乃是身體的一部分，無法被獨立排除在身外，若以愛憎欣厭的態度面對，選擇錯誤的態度強烈排斥與對立，反而忽略了疼痛是涵攝在整體裡，是因緣和合的幻有無常，瞬息在變，一味當真執取，越想甩開它，苦就油然而生。

經過指導後，拋掉一切又重新開始體會，放鬆！放鬆！身心全然地放鬆！以「不回應」來面對疼痛，這種反其道的逆向操作，立刻發現情況完全改觀，內心直呼不可思議。自然而然地體會默照的清澈明亮與寧靜；這期間也曾幾度冒出話頭－「什麼是無？」直接正確地「不回應」，靜默以對，很有趣。升起的這念話頭就消失了。原本在參話頭的正念方法，到了默照裡竟變成了妄念，因為若以話頭或任何方法來對治疼痛，無疑是強烈對立，展現更強大的自我，並執我為實；忘記了在默照的世界裡是超越任何的分別對立，無我的慧觀寂滅不動，讓我更清楚看見「苦」是如何的升起和止息。經由疼痛的不同處理方式體會，進而擴及所有的順逆現象，就是必須以最純淨無我的智慧來面對，除此別無他法，然後極具耐心地一次次透過不斷地練習再練習，堅持再堅持，每柱香放捨諸相嶄新來過，所有的一切成了過往雲煙，只重視當下的因，無求於未來的果。

另外配合著無相和感恩禮拜，還有輕柔地踩在蓮花瓣上的慢步經行，像整座大山移動的走路來覺知全身感受，嚴格遵守不和自己內心對話的禁語，融入行住坐臥的生活禪，整套設計讓身心逐日攝受清淨，點點滴滴細緻地心靈之旅，難以筆墨形容道盡，只有心懷無盡的感恩，感恩所有法師和義工成就了這次圓滿活動，您們真的很辛苦！也感恩Zarko老師的精要指導，讓我獲得這份彌足珍貴的心靈寶貴禮物，同時將這次默照七的心靈體會廻向一切眾生！

◎文：邱敏 201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