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性圓通一切性，一法遍含一切法
連著兩週高朋滿座，永嘉證道歌第三堂課依然湧入爆滿人潮。果醒法師看著座無虛席的大殿笑笑地說：「今天還是很多人，你們到底聽得懂還是聽不懂啊？如果聽不懂還是繼續來聽，真的很好很好…！」聽聞一席開場白大家都笑了。法師進一步說明：「禪宗公案是從佛的角度把你往上拉升，也就是從“有能所”變成“沒有能所”。比方有人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心中浮現“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的念頭，這個念頭不如你的意，這就是“有能所”，沒有能所就不會貪、不會瞋，因為貪跟瞋都必須有對象。」
心性不曾來去，色相雲遊四方
一位印度大師曾說：「碰到什麼人出現都是對的人，什麼時間都是對的時間。世界上所有事情都是按照因緣法而產生；我們一般人不希望有不合意的現象發生，然而這些現象都是我們自己所感受的，我們看到的畫面、聽到的音聲而在心中產生的種種感想、念頭，這些都是現象、都是海浪，但我們卻往往把現象當成你、當成他甚至自己。果醒法師說：「我們這顆見聞覺知的心，可以分成我的心、你的心、他的心嗎？我們的心就好像燈光與燈光相照，是無法分辨的。」無相的心性就像大海，包含所有的波浪（現象），所有感覺想法都在心性當中，「你現在在聽我講話，馬上可連結到你的想法、感覺，又可再跳回我的音聲、色相，這是因為我們的心在任何時間點，都是在一個現象中涵攝所有現象。」法師進一步舉河中的月亮為例：「如果有5面鏡子照映河中的月亮倒影，就會出現5個月亮，這些都是月亮涵攝的現象而已。」我們可以練習思考：別人講我的不是，是否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參話頭的話，可以問：知道現象的是誰？默照禪，則是清清楚楚地不去受他的影響、不觸事而知。
心中的媽媽不是媽媽
“我對著你，讀到你的心，因為你沒有念頭”，這境界超出我們一般人的經驗因為我們只對語言有興趣。如果甲說：我好苦哦，乙回答：你苦什麼？表示乙無法連結到甲的畫面，雖有同理心但同理不到。「事實上，我們的心是相通的，只要練習不去注意內容、現象，就能聽到內心的畫面語言，而產生內心的畫面語言就是無相的心。」果醒法師再度以“心中的媽媽”說明“現前的媽媽不是媽媽”。「首先，你媽媽會講話，就像布袋戲偶由一隻手操控，我們看到外面的現象，並無法看到那隻手；再者，我們從眼睛看到媽媽，是因為光線照到媽媽進入視神經而形成的相，我們只是看到那個相，只是看到內心裡的相，現前的媽媽並不是媽媽。所以，“媽媽生氣”只是現象、只是波浪，“被媽媽嘮叨會生氣”是因為把媽媽的話當成媽媽。」
心性是現成的，相也是現成的；重點是我們如何看待性跟相。 法師再度提醒菩薩們，不要把“他”所講的語言當成是“他”。聖嚴師父曾說：「只要用文字表達的，就是語言、符號；所有的符號都稱之為「相」，都是現象。」 當我們清楚知道種種語言、符號，都只是心中的現象，並不是“我看到現象”，而是“講的東西都是心”，散發出來的就是安詳平靜，也就是心性即使不說法也都在說法。法師提及有一回看到計程車司機吵架，希望他倆無瞋心，一股祥和之氣便自然散發出來，而對方也能感受到。「聖嚴師父在處理弟子衝突時，師父講話的速度音調很安詳平靜，弟子們也就衝不起來。」當能所雙亡，性就是相的時候，即使什麼都不做，心也一直產生“照的功能”，此時說不說話都是一樣的，也就是默時說、說時默，寂而常照、照而常寂。
練習不喜歡也不討厭
果醒法師問在座菩薩：「佛陀頭痛痛不痛？佛陀頭痛跟我們頭痛有什麼差別？」只見大眾偏耳思索甚是不解，法師接著說：「佛陀說的是“頭很痛”；我們說的是“我頭很痛”。」大家莞爾一笑，淺淺幾個字卻深藏大智慧。法師提醒菩薩們練習“錢不見了”與“我錢不見了”或是“我頭痛”與“頭在痛”的差別。發生病痛時練習“這是身體在痛不是我在痛”，去欣賞它，而不是只是接受它。
「因緣、因果是現象面，心性面是超越因果的，不屬於因果但也沒有離開因果。所以，覺悟的人還是會有果報。雖然我們的心性超越果報，但是我們曾經做過的業，會變成許多的波浪現前，就像很多人覺得自己很努力但一直不順遂，但你還是要努力；雖然大風大雨依然要勇往直前，訓練你百折不撓的精神，藉由不同的磨難鍛鍊堅強的意志。」法師說：「因緣因果雖然沒有我，但現象是有的，身體要敗壞了，但心性沒有敗壞。」
蓮花在污泥中沒有染著
一性如來體自同；性，都相同，只是抓住的相不同。心性其實不離現象，但又沒有跟現象混在一起，是不即不離的。在現實生活當中，要知道“這是相不是我”；心中的媽媽不是媽媽，但要把她當成媽媽，要跟“沒有能所的媽媽”互動，而不要執著於媽媽的種種現象。「如果我們的心不再去緣色聲香味觸法，便能心法雙忘性即真，也就是能所雙亡、入流亡所。當我們的心從有能所體驗到無能所的時候，便是慧眼初開、法眼初開。」 課程結尾，法師再次提醒菩薩：「時時練習“他們在講什麼？”其實是我心裡浮出“他們在講什麼的現象”，這樣慢慢練習就會改變。」 當念頭離開現象、當心不再有能所，法身沒有離開我的佛性，心、佛、眾生三無差別，隨時能放捨諸相，隨時就能回到無生無滅的本來面目！
文.王琇玲/圖.楊秀芬
